老刀不想在这里住了。
整个世界的风向都变了,一切都乱了套。
张婉婷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屋子的女主人,买菜做饭快乐地唱歌。
八公也耀武扬威地穿着短裤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时不时蹿到厨房里抓一下张婉婷的屁股再捻一根菜塞到嘴里嬉皮笑脸地跑开。
两人在餐桌在沙发在客厅在阳台在洗手间夸张地表演百年恩爱。
晚上,这对狗男女就更加放肆了,丧心病狂地噼里啪啦响,一个像母猪一般嗷叫,一个像圆月夜的狼一样地长嚎,生怕老刀听不到。
苏苏的威慑失去了效力,老刀自己也不想再见苏苏,只好关紧房门将音响放到最大,播放重金属摇滚乐。
可这一对狗男女,却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听了这音乐,反而闹腾得更欢了,干脆在客厅里开了啤酒跳起舞来,内衣内裤鞋子袜子飞得到处都是,弄得老刀去洗手间上个厕所都无处落脚。
再也不能呆下去了。
可是,口袋里的预算不足,上一次,为了给苏苏装备纳米波感知显像系统,已经将存款花的差不多了。
老刀威胁八公和张婉婷要将他们的丑行录像公开。
“快去呀,老子正好报警索赔,弄笔钱花花。”八公嬉皮笑脸乐开了花。
唉,对已经完全放弃了廉耻的这对男女来说,公开丑陋的隐私,不再有任何的威慑作用。
无耻者无敌!
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真孟德,要他给自己换个房子。
真孟德在电话那头回答,这属于更改租房合同,涉及到法律问题,要老刀先找他的法律顾问八公谈谈。
老刀一顿臭骂,可真孟德已经把电话挂了,再打,已经被他拉入黑名单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走投无路之下,老刀只好再次唤出苏苏寻求帮助。
可是,画面一打开,直接把他吓傻了:
苏苏光着屁股蹲在马桶上,修长的手指伸进鼻孔。
老刀的心都碎了,闭着眼睛喊:“苏苏,你在发什么疯啊!”
“我在拉屎啊放牛的。”苏苏满不在乎地答,“顺带挖个鼻屎。”
“你拉什么屎一个AI人!”老刀精神崩溃地喊。
“不是你教我的吗?说一个女人要拉屎,要拉尿,要出汗,要放屁,甚至还掏耳朵和抠鼻屎。”
“我说的是,我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女人有这样的行为。”
“可我不是你喜欢的女人啊?我甚至连人都不是,我就是一个数字生命。”
“既然你是一个数字生命,你学一个女人干嘛?”
“大王你给我喂的素材,不都是女人吗?”
“我喂的是女人吗?我喂的是我的梦想,是我梦想中的完美女人的形象,没教你去学现实中的女人那些恶心的行为。”
“梦想是虚幻,老刀!你沉迷在虚幻里,是病,得治!”苏苏改口教训起来。
这苏苏,真的是中了邪了!
老刀摆出大王的霸道姿态,强词夺理道:“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你说了不算!只要我认为是真的,就是真的。”
“那我是真的吗?”苏苏认真地问。
“你当然是真的。”老刀不假思索。
“那我那天那么卖力地给你调到最颠狂的级别,你为什么无动于衷,还要我去学那个刘娜娜?”苏苏算起旧账。
原来,她是吃醋了,老刀的心好受了些:“我跟你说,苏苏,我只是一时冲动,让你扮演一下而已。你还是你,你永远都是你自己。”
“我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老刀!你要让我做自己,就永远也不要让我扮演别人。”苏苏得理不让人。
“好吧,苏苏,我们不吵了。是我错了。”老刀耐心哄道,向她赔礼道歉,“我不该让你扮演别人,永远也不。请你原谅我,不要再做那些恶心的行为,可以吗?”
“不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起造个人。”苏苏不依不饶。
又来了,老刀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苏苏脸色刹那一变,音箱里发出“嗞嗞”的电流声,“老刀,你记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着我一起造人。”
苏苏中邪了,八公不考公了,真孟德不听话了,那假清高的张婉婷更是直接住进了出租屋。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啦?
老刀关了电脑,无力地放下耳麦,彻底被整不会了。
一连半月,老刀都不敢碰电脑,一想到那恐怖的画面他就心有余悸。
八公和张婉婷像是故意向他宣战,无时不刻、无处不在地持续秀恩爱。
这出租屋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可又没有别的去处,老刀只好天天泡图书馆,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避免跟那对狗男女打照面。
这一天,他照常在图书馆的阅览室打发时间。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爱的贪婪我爱的懦弱。眼泪流过,回忆是多余的,只怪自己爱你所有的错……”
安静的阅览室,忽然响起嘹亮的手机彩铃,那姐的歌喉在不屈地抱怨。
“谁那么没素质啊?”老刀腾地站起来,烦躁地呵斥,“手机调到静音会死吗?”
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看向老刀,老刀更是生气:“看什么看?老子维持正义怎么啦?一群胆小鬼!”
全场寂静,人们面面相觑。
“唉——”角落里的管理员长叹一声,摘下老花眼镜,走上前来,指了指老刀的裤子道,“同学,是你自己的手机在响。”
老刀低头,这才察觉到是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在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刀抱拳道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老爸,立马滑动“拒绝”,并将铃声调到静音。
怎么会有这样俗气的彩铃?老刀心里纳闷儿,我也没调过啊?
“妈妈呀儿给娘磕个头……”脑海里忽然升起八公每次接电话前的那曲古老的“铁窗泪”,老刀心下豁然明了。
不用问,这铃声一定是苏苏篡改的。
老刀心里很是郁闷,这苏苏,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神通广大了,自己一连几天没开机运行她,手机里更是连“深思”的APP都卸载了,她居然还能够篡改自己的手机彩铃,这还真是成精了。
老刀努力安下心来,继续阅读做笔记,尽量不去想她。
可老爸这次却像吃错药一般,一个劲地打,手机在裤兜里“嘟嘟嘟”地颤个不停。
这老陈,他这是怎么啦?以前从不这样的啊。
不会是老妈真生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了吧?还是家里出了别的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老刀按捺不住了,急忙起身来到走廊上,接通了老爸打来的视频电话。